呆毛控KK

观前提示：具体见01【忘记开头的朋友们也可以去看一眼】

※虐，渣，OOC，私设都很严重，请酌情观看。

※感谢所有喜欢这文的朋友们。欢迎评论互动。

回忆漫漫如流水，一切终归平静。

妄言即是谎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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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马师独自走在小路上，小心地避开了曹叡派来跟踪的人。虽然这事并不容易，但本着骗人先骗过自己人才可信的原则，他还是让司马昭引开了那些人。

由于弟弟本身并不完全知情，所以计划显得更加自然。

——料想陛下也不会难为昭儿的。

司马昭火急火燎出门的时候，根本顾不上细想，收到哥哥的密信，他便毫不犹豫地按照上面的内容行事了。穿哪件衣裳，如何乔装打扮掩人耳目，走哪条路，在哪里需要停顿驻足，虽然目的地尚未可知，只说大不了多重复几遍，到时自然会见。最后司马师还提醒了一句小心被人跟踪。

司马昭一边走一边想，早先曹叡曾模仿司马师的笔迹给他写过不少信，那时候他被骗了一年多，直到又与哥哥重逢，此事才算大白，后来兄弟俩便定下了只有彼此才懂的暗号。

不过，想来曹叡也能猜到让司马师回家过年，这件事必定会被发现，年后他再写信的时候直接称呼一声子上，然后简短的写那么几句不咸不淡的关于司马师的日常琐事，最后落款一个叡字。

司马昭也坚持回信，在外行军总是放心不下兄长，也只有皇帝的信件总能及时送达，这确实令他和父亲都安心不少。

只是今年不知为何，这信的称呼就变了。

开头变成了昭儿，这就很让司马昭头疼，但这不是最难接受的，最难接受的是落款变成了——你亲爱的叡哥哥。

司马昭胡思乱想，他搞不明白那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。他们兄弟从小就亲密，他自然知道哥哥年少时仰慕过陛下，但他以为当陛下下令断了哥哥仕途的时候，那两人就成了仇人。

那第一年的时候，司马昭不顾父亲阻拦，执着地去恳请陛下开恩。

那时的曹叡看起来冷冰冰的，也不怎么爱笑，年纪尚轻却也是帝王之风十足，让人敬畏。

说起来司马昭也不知道兄长何错之有，就只能不断重复着司马师忠君爱国，此事定有冤情，请陛下彻查。

曹叡只是淡淡一句，你若再为他求情，这事朕让散骑重审便是。

司马昭当时就明白爹为何不让他来了。他连忙摇头说陛下圣断英明，臣绝不会再提此事。

当司马昭退出殿外后，曹叡才露出一抹笑意，看向站在旁边的曹肇。

“司马公子那事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吗。”曹肇有些困惑，“你这样说，我这个散骑常侍可真的冤枉。”

“省得别人总说我们长思是靠脸才混上这个位置的。”曹叡笑道，“本来你这也是得罪人的官职。帮你立立威不也挺好？”

曹肇点点头。其实他一点都不在乎招不招人恨。

所谓散骑常侍之职，入则规谏过失，备皇帝顾问，出则骑马散从。

因为有着接受皇帝诏书执行临时任务的权限，负责诏狱审理之事，实为显职，也是备受皇帝信任之职。

曹肇并不在意那些流言和怨言，有人恨他再正常不过，与其被说成以色侍君的宠臣，反倒是那股子恨意和畏惧更好一些。

甚至在曹叡广纳妃嫔的时候，宫中就传出过曹肇与后宫妃子有私情的谣言，想来自由进出皇帝寝宫一事，到底是容易落人口舌，背后嚼舌根泼脏水这种事，太过常见了。

但到了曹叡和曹肇这里就只是饭后闲谈，谁也不曾把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。

“历朝历代，因为这种谣言而丢了性命的人太多了。”曹叡吃着无味的糕点，忍不住拿这事当个调剂的趣闻。

“我要真是贪图美色之人，何必去你后宫里寻花问柳。”曹肇笑道，“眼前不就有个更漂亮的美人吗？”

曹叡也被逗笑了，因为长得像生母，他其实很喜欢听别人夸他的样貌，毕竟甄氏也是远近闻名的美貌非凡，他不愿母亲被人遗忘。

而曹叡也喜欢长得好看的人，比如这位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。曹长思长相极美，堪称殊色。

殊色一词本是形容绝色女子，但曹叡却用来形容曹肇，这倒一时引起不少人猜疑二人关系，后又有皇帝偏爱男宠的传闻。

其实曹叡评价的是——曹长思，堪称殊色，有当世才度。

只是爱搬弄是非之人又怎会在意那后半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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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马师见完了人，交待好了事情。

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，才是最令人安心的。

没有人能一直提供依附之处。

招揽人心的事自然应该早做打算，乱世之中，只要有利可图，并不缺少愿意卖命的人。

所谓有备无患，其实还是希望不会有用上这股力量的那天。

司马师想着该回去找找自家无辜被坑的弟弟了。

回去自然无需再隐蔽，大大方方走长街大路便可。

约莫快到中午，洛阳的街头熙熙攘攘，热闹非凡，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，调皮的孩童手里拿着木制的玩具刀剑嬉戏打闹。

司马师想着左右也是这个时辰了不如用过午饭再回去。

他抬头望向太阳的时候，天色瞬间变暗，四周也归于一片诡异的寂静。

一阵阵阴森寒意从背后袭来。

司马师虽是不信鬼神，胆色过人，但此刻也难掩心中的慌乱，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去——

一个人都没有。

整条繁华大街空空荡荡，一个人也没有，一点声音也听不到，没有人声，连风都停止了。

司马师感觉身体无比沉重，停住的风像锁链般困住他的手脚，动一下都是妄想，只能原地站着，看着毫无生气的景象，万籁俱寂之时，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。

冷，真冷，天阴沉昏暗像是要下雪，阴冷异常。

终于，一丝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，他才觉得一切开始变得真实，风也开始流动。

终于，在这安静如死水般的空间中有极细微的声音传来，脆弱无比，仿佛随时会消散的一句——

“子元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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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福殿内安静极了，静得就像这里没有任何属于人的生气一般。

司马师长久的思绪被现实的冰冷拉回。曹叡还靠着他，以极轻的声音唤他的字。

司马师觉得眼睛有点疼，可以忍受的那种，像是有细小的针刺般的疼痛，脑海中有无数画面在翻腾，有些清晰，有些模糊。

自太和六年之后，他和曹叡就再没有过争执，一方院落中只余下平平淡淡。

如今的年号，早已是景初。

司马师曾在那座山上窥探到了未来，如今他又在曹叡毫无血色的脸上看到了终点。

司马师明白，他的陛下就快离他而去了。

“子元，让你失望了。看来朕今天还死不了。”

曹叡靠着司马师，轻笑。

“你还笑的出来。”

“子元，你回去等吧。”曹叡笑意满满，“那个地方，我不想让它空着。”

司马师往回走的时候，整个人仿佛置身梦境，曹叡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假，他无力去分辨也不想去分辨。

曹叡只是安安静静地目送失魂落魄的司马师离开，为逝者所困的人他见过太多了，他们大都只是不得不活着，如同徘徊在世间的亡魂。

无可奈何，生死之事于人终究无可奈何，将死之人无力回天。

但如果切断两人之间的联系，忘掉那些过往，或许生者还能好好活下去，即使会带着无法释怀的恨意。

曹叡说，朕骗了你。你对朕的日思夜想只是药物所致，你从来没有爱上过朕。

曹叡说，朕待你与旁人没什么分别，只不过你的父亲和弟弟还能为朕所用。

曹叡说，朕知道。你天天盼着亲眼看朕死，但这次你只能是再一次失望了。

那些话，司马师一句都没有回应和反驳。

司马师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家门前时才清醒过来。

人就是这样，骗别人难，自欺欺人却是那么容易。

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些谎言的用意，曹叡与他这么多年相处，已经有多久没自称过朕了。

他的陛下只是不愿以这样的方式分开，因为生离死别是无能为力。而皇权所代表的应是无所不能。

守门的将领不在了，他们绝非擅离职守之辈。

司马师冲进院内，一个下人的身影都不见。

那间他与曹叡无数次同床共枕的屋子里，独留一卷诏书放在案头。

当年要赦免他的诏书不知所踪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崭新的任命。

任命司马师为散骑常侍。

司马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。

距他家不远的宅邸住着一位医官，这医官是专门派来给司马师的。

“公子，万万不可。”

医官拦在司马师的马前。

“昔日你冒死进谏，我就知道，你虽然是他派来的，但却效力于家父。”

“是，令尊也曾于小人有恩……”

司马师神色一冷，责问道：“但以我之见，你也未必有多么忠心于我司马家。”

“请公子恕罪。但……恕小人斗胆直言，公子所思乃是心病。”

“为避免陛下起疑心，小人确实在公子饮食之中加入了药物，但减了剂量，故于身体无害，更无法达到致幻的效果。”

“公子，您不能去！”

司马师沉默地扬起手中的马鞭，向着皇宫的方向策马急驰。

他得去告诉曹叡，说被骗的是你才对，我一直都是真心。

他也必须问问曹叡，问他凭什么从始至终都靠自己的想法地去定义他们的关系。

不对，不只是这样……

当收到的情报出现矛盾的时候，那就是曹叡也察觉了的时候，这样说来，至少后来曹叡是知道他这一片真心的。

司马师快马加鞭地往皇宫的方向赶路，冬日的寒风吹过，冷得连心都在慢慢失去热度。

以前他觉得孤独难耐的时候，好似有人曾笑盈盈站在门口，抖落身上的雪，送上一封家书。

曾经院中的芍药花红艳喜人，却盖不住那一道道思念如血痕划过。

那时走下马车，月白长裙的美人如今何在。

那床帷之间，与他缠绵，不分彼此的人啊。

马儿在鞭打下发出嘶鸣，狂奔着前进。

好像之前他也曾这样策马奔腾过，那时身边有位白衣翩翩的公子陪着他。

好像不久前有人还对他说，上元节时想去他家里。那声音柔和中带着点撒娇的意味。

——别闹，你去我家过节不合规矩，我早点回来便是。

——可这本来就是该和家人一起过的节日啊。

但司马师终究还是没来得及，没来得及说自己改主意了，也没来得及去见他最后一面。

魏帝曹叡驾崩。

那一天，是正月初一，离上元佳节尚有半月时日。

——完——